住在七月洪流上

【琛南】Thornbird 荆棘鸟

【琛南】Thornbird 荆棘鸟

 

#出道贺文

#灵魂伴侣梗

#我愿他们前程似锦

 

1

 

       周震南的左手腕内侧有一个生命树纹身。这是很多人都知道的事。不过既然现在时代变了，年轻男孩纹个纹身也不是什么稀奇事。为此上岛的时候节目组只是发给他了一沓皮肤贴，嘱咐他天气热了穿短袖露出胳膊的时候记得贴上。

 

       但只有周震南自己知道，他左手腕上不仅仅是一个简单的生命树纹身。

 

       那下面是他的灵魂印记。

 

       传说世界上有一小部分“幸运”的人会拥有这种印记。这个印记能帮助人找到他命中注定的另一半，拥有一对灵魂印记的人即是彼此生命中的灵魂伴侣。印记可能是一对专属的问题与答案，可能是两个契合的英文单词，也可能是两个相似的图案。有些人的印记从一出生就有，有些人的印记会突然出现。至于没有印记的人也不必担心，占人群中大多数的他们最终也能牵手自己的另一半幸福。

       在ETM训练的时候，周震南第一次从发小吕泽洲嘴里听说了“灵魂印记”这种东西。那时候他的白眼都要翻到天上去了，怎么都21世纪了还有人信这个。老天爷快救救孩子吧，这孩子训练魔怔了。

 

       “你训练魔怔了吧。”

 

       吕泽洲一脸神秘的笑嘻嘻，对周震南摇摇手指。

       “这个东西，只有拥有的人才信。”

 

       “那就是你有喽。”周震南再次对吕泽洲翻了个白眼。

 

       “我没有，但我认识的人有。但我不告诉你！嘿嘿。”说完吕泽洲就一脸蜜汁自信的把手里的毛巾往脖子上一挂，蹦跳着回练习室了。

 

       “……”

 

       智障吧。

 

       周震南果断选择无视了这个间歇性抽风的人。

 

 

2

 

       然后他就在两年之后异国他乡的练习室里被啪啪打脸。

 

       这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呢。

 

       一开始是突然的灼烫，就像谁把一滴蜡油滴在了手腕的皮肤上，烫的惊人。周震南当时正在上舞蹈课。异样感传来的时候他条件反射的捂住了胳膊，在一众整齐划一的黑色训练服中间分外显眼。镜子里十几个韩国同伴的眼神齐刷刷朝他望过来。周震南低下头抿了抿嘴。

 

       “周震南，你怎么了。”舞蹈老师转头看他。

 

       周震南摇了摇头，咬咬牙把不适感压下去。然而之后那种不适感却越来越强烈，像是在火烧。他的额头上开始渗出冷汗。

 

       “老师……我手臂好像扭到了。”周震南顶着一片目光硬撑着举起了手。

 

       “……下去休息。”老师没多施舍给他一个眼神，示意其余人继续。

 

       周震南对老师举了个躬，捂着胳膊快速跑出了练习室。推开洗手间的门，周震南迅速的把胳膊伸进水龙头底下冲凉水。这个感觉真的太疼了，但是他这段时间并没有手臂受伤。疼痛之余周震南试图凑近了看自己的手腕上到底怎么了。

 

       手腕上的皮肤一片通红。然后他就看见一簇赤红色的印记正在手腕上一点点显现，就像被施了某种魔法，这片红色的印记好像在生长一样。

 

       周震南的脑海中瞬间跳出了两年前吕泽洲神棍般的言论，在耳边嗡嗡的响着。

 

       “这个东西，只有拥有的人才信。”

 

       苍了天了。

 

       我可以选择不信吗。

 

 

3

 

       周震南手腕上的印记足足花了两天时间才不再变化。一开始还疼得厉害，睡梦中的周震南时常被突如其来的灼烫感惊醒。之后的两天里，手腕上不再疼痛，取而代之的更像一种细细密密的痒，爬上手腕，也落在周震南心上。

 

       又一天的练习结束，周震南坐在宿舍的床上，愣愣的盯着自己的手腕。手腕上这个成型后的图案说不出来像什么，赤红褪去之后剩下一种淡淡的褐色。如果硬要说的话，周震南觉得它像一丛荆棘。一丛野蛮生长的荆棘。

 

       但此刻这些都不重要。周震南此刻头疼的是另一件事。

 

       假如他后天在公司的月末考核里拿到优秀，被允许用手机的话，他觉得自己最可能做的一件傻事就是到网上发一个提问贴——

 

       突然有了灵魂印记，但我已经有喜欢的人，我该怎么办？

 

       “南南，怎么了？”推开宿舍门的姚琛就看见周震南依然保持着握着手臂坐在床上的姿势，担忧的皱眉，“手还疼吗。”这几天周震南回宿舍就是捂着自己的手腕发呆。一开始室友方灿跑来告诉姚琛周震南练习的时候扭伤了手的时候，姚琛以为周震南以后都不能跳舞了，紧张的不得了，恨不得每次见面都要问一次。

 

       周震南沉默了一下。老天爷，我要怎么说。

 

       他想象了一下，难道要对着姚琛说，“嘿，我手上长了个灵魂印记。我想让你看看你有没有，没准我们是一对儿？”

 

       太扯了。

 

 

4

 

       可为什么姚琛没有印记呢。

 

       周震南没来由的情绪低落。

 

       为什么啊。

 

       周震南不是没有旁敲侧击的问过姚琛，甚至连续几天故意黏着姚琛一起去洗澡。每次姚琛被周震南一言不发推往公共浴室的时候都莫名其妙，一边摇头一边无奈地抱怨，“周震南你真是……”

 

       然而哪怕周震南再怎么偷偷摸摸打量，自觉已经把他的小琛哥全身上下看了个遍，他最终也只能挫败的承认姚琛的身材是真的好。仅此而已。

 

       姚琛身上没有灵魂印记。

 

       这就意味着，姚琛不是他的灵魂伴侣。

 

       上帝真是爱开玩笑，爱玩笑开到残忍。

 

       周震南觉得心里空了一块。那些曾经不敢宣之于口的隐秘，或许一辈子都没有机会宣之于口了吧。

 

       其实他从未抱有更多的幻想。在那些日日夜夜的旖旎梦境不过只是他的一厢情愿罢了。他只是贪恋独属于那个人的温厚怀抱，在每一次舞台过后永远温柔的拭去他额角的汗水，当他胡闹的时候替他遮挡所有伤害。

 

       但不被祝福的爱是没有好下场的，不是吗。周震南自暴自弃的想。

 

       况且，他就要回国了。

 

       这场梦也该醒了。

 

       于是他选择在三更半夜的冬天自己跑到公司大楼街角的纹身小店里纹了个纹身，盖住了刚刚褪去红肿的印记。纹身的图案是一款黑色的生命树。挣扎生长的生命树，就像现在的他吧。看着纹身师一点一点的把黑色的染料刺进手腕上略显苍白的皮肤，周震南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即将在痛苦中过完这一生。或许他还会目送姚琛结婚生子，不出意外的话将成为站得离新郎最近的那位伴郎。想到姚琛温柔的眉眼将要对另一个人微笑，周震南闭了闭眼。

 

       这样……也挺好的。不是吗。

       

 

5

 

       “南南，你这两天到底怎么了。”月末考核结束后难得一个晚上的休息，姚琛提议到汉江边的街心公园放松。周围只有三三两两散步的老人，两人并排走在石子路上，姚琛从宽大的羽绒服里伸出手，想摸摸周震南的头。

 

       得到的却是周震南下意识地一躲闪。

 

       “……我没事。”

 

       姚琛的手僵硬在半空中。停顿了一秒钟，姚琛把手收回去，缓解尴尬的笑笑。

 

       “哦。我就是看你心不在焉的……”

 

       夜晚的汉江边很安静，有风吹过两个人之间，在空气里默默划开了一道线。

 

       周震南抬头，盯着姚琛头上黑色的渔夫帽。姚琛的脸隐没在帽檐的阴影下，看不出表情。

 

       到此为止吧，姚老师。周震南默默的想。毕竟上帝已经把我那本就不堪的念头判了死刑不是吗。

 

       一个月之后，周震南回国的那天，姚琛去机场送机。在最后的时刻，周震南在登机口回头望。姚琛站在远处，用力的朝他挥手，笑容一如既往的温暖。

 

       周震南狠下心般的转身。

 

       再见了，姚老师。

 

       再见了，我的小琛哥。

 

       奇怪的是，回到国内的这段时间里，周震南手腕上的印记就好像消失了一样，再也没有疼过。有时候周震南望着自己手腕上的生命树纹身，会觉得所谓灵魂印记不过是他的一场错觉。

 

       他开始了长达一年没日没夜的练习，准备各种舞台和通告，让自己的生活被忙碌充斥，这样他就能不去想那些留存在梦里的南韩的夏夜。

 

       闲下来的时候，周震南没少上网查找有关于这个印记的资料。不过真正有用的资料少之又少。唯一令他欣慰的是，一些拥有灵魂印记的人也表示自己并没有找到灵魂伴侣，但倒是也过得很幸福。周震南挺羡慕那些人的勇气，他深知就算没有这个什么破印记，他也没有勇气去拥抱他的姚老师。

 

       他渐渐开始让自己忘掉手腕上的那丛荆棘。毕竟不是所有的荆棘都能像童话里写的那样恣意生长，开出花来的。过了这么久也该看开了。

 

       直到半年前那个晚上。

 

       空荡荡的公司里，周震南手里握着电话，沉默的听着电话另一头的话语。没人知道他的手在微微发抖，只因为对面是那个他熟悉的语调——

 

       “南南，我要回国了。”

 

       放下电话，看着窗外远处闪烁的街灯，周震南自嘲般的笑命运真是不给人活路，让他们兜兜转转最终又在同一档节目里遇见。一定要把人心头的伤揭开，摊开来摆在眼前，又是一片血肉模糊。

 

       本应指引方向的荆棘却最终刺伤了自己，也是他周震南咎由自取。

 

       那就来吧，谁怕谁。

 

       再浪漫一次吧，姚老师。

 

 

6

 

       “嘶。”周震南一天当中第四次停下练习，皱着眉扯下护腕揉着手腕。没有了鞋底和木地板碰撞发出的节奏声，练习室里只有音乐还徒劳的响着。

 

       不知为什么，上岛以后许久没有疼痛过的手腕又开始时不时的灼痛。不管是贴上皮肤贴还是带着护腕都不太舒服。而且黑色生命树纹身下面的那丛荆棘好像又开始发红，变烫。周震南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这段时间自己压力太大导致的。天知道这玩意儿还附带检查身体的功能吗。

 

       “南南，吃饭吗？”门口，姚琛敲了敲门，头上戴着他标志性的渔夫帽走过来。

 

       周震南条件反射的把手背到后面。

 

       “哦。走吧。”

 

       去饭堂的中途两个人拐到大通铺，把正在五子棋比赛的激烈对抗中当观众的张颜齐叫上。一路上，不出意外的姚琛又得到了张颜齐老父亲般地唠叨，“姚琛啊，你什么时候摘一摘你这个帽子，你脑壳上的毛发也是要呼吸的你晓不晓得啊。”

 

       那怕是难喽。周震南面无表情地想。

 

       在他的记忆里姚琛有事没事都喜欢戴着各式各样的渔夫帽，就连舞蹈训练也带。对于这点他已经放弃吐槽。

 

       “哎……”姚琛摸了摸脑袋上的帽子，憨笑道，“我就是习惯了嘛。”

 

       越临近决赛，岛上留下的人就越少，但气氛依然越来越紧张。所有人都明白现在已经到了该冲刺的时刻。

       周震南尽力的让自己忽略手腕上日益灼烫的印记，为此他管节目组要了薄一点的护腕，戴起来透气些。尽管夜晚躺在阳光房的床上，手腕上的印记依然不得安稳，好像有什么东西在召唤一样。周震南隐隐约约猜测，这就是灵魂印记的力量吧。那丛荆棘正疯狂的想要刺破眼前的迷障，想让它的主人去到那个该去的地方。

 

       但现在姚琛就在他身边。既然老天爷给了一个机会要他们在一起，那他就一定会履行当初的诺言。

 

       一起出道吧，我的姚老师。

 

 

7

 

       “果然，我就知道你在这里。”

 

       一片朦胧的黑暗中，有突兀的脚步声在面前停下。

 

       周震南猛地抬头，眼前是张颜齐那双一如既往睡不醒的下垂眼。来不及把手抽回去，周震南只能看着张颜齐掰开自己握着手腕的手，把手腕上的生命树纹身暴露在两个人视线下。透过练习室窗外渗进来的一丝光亮，能看见纯黑的纹身周围的皮肤又开始发红发烫，那丛荆棘隐隐有突破纹身边缘长出来的架势。

 

       “我还以为你怎么了，”看到周震南的手臂，张颜齐竟然舒了一口气，在周震南紧张的目光中，“灵魂印记嘛。”

 

       “……你怎么知道。”

 

       张颜齐在周震南边上一屁股坐下，听到问话却突然陷入了沉思。

 

       “是宗遥和我讲的。”张颜齐盯着周震南手腕上的印记沉默了一会儿，回忆起不久时日前港仔提起时话里的郑重意味。“他说这是一个很重要的印记。比命还重。”

 

       周震南抬头看了一眼张颜齐，“余宗遥也有这个印记。”他用的是肯定句。

 

       “嗯。而且他找到了。是一个香港姑娘，宗遥一见她就喜欢她，但那个姑娘有男朋友了。”张颜齐好像被勾起了很多心事似的，语气里带着回忆的意味道，“他说，这次回去也好，他要回去等人家姑娘了。”

 

       周震南陷入沉默。他知道余宗遥有选择等待的勇气。那个姑娘也有抛开所谓灵魂印记和喜欢的人在一起的勇气。

 

       而他自己呢。周震南不知道。

 

       张颜齐盯着不知道在想什么的周震南。

 

       “不试试怎么知道呢。”

 

       周震南抬头，四目相对，张颜齐一双下垂眼里是少有的认真。

 

       “周震南，问问你自己的心吧。”

 

       他显而易见地什么都知道。

 

       周震南清楚的意识到自己那些自以为隐蔽的小动作从来就没瞒过同为两个人挚友的张颜齐。不知道是同样身为重庆人的默契，还是张颜齐真的活的太通透。

 

       吃饭的时候故意耍赖要姚琛给他夹菜，然后把自己不爱吃的夹到姚琛盘子里。睡觉前习惯于拽着姚琛一起洗澡，然后顺理成章的由姚琛仔细的把头发上的水擦干。练习的间隙有意无意往F班跑，用的理由是忘了带水壶……

 

       现在想想，大概在营里的其他人眼里，他和姚琛之间也早就是那个“最公开的秘密”了。

 

       “我了解姚琛，他这个人表面上温和，骨子里是最执着的。他认定的东西谁都抢不走，”张颜齐停顿了一下，用极其确定的语调说，“我觉得你就是他认定的那个人。”

 

       “他在等你。”

 

       张颜齐用这种出乎意料的直白，将所有的隐秘都一语道破。

 

       “只要你不怕，就没什么东西能阻挡你。”

 

       最后一句话轻飘飘的落下，张颜齐拍了拍周震南的肩，然后起身拍拍屁股，只留下周震南一个人坐在空荡荡的练习室里，过了很久都没有换一个姿势。

 

 

8

 

       “姚琛呢？”周震南跨出采访间，张望了一下，没看到和他来录同一个赛前采访的姚琛。马上就是总决赛直播前的最后一场彩排，大家的精神都紧绷到了极点。作为所有人心知肚明的断层top，倒是没什么人用一些七七八八的事情来烦他。不过好比张颜齐，被公司耳提面命了好几遍，恨不得每天都要提醒一下“注意表情管理”、“别说错话”之类的。

 

       门口的选管小姐姐欲言又止。

 

       “那个……姚琛在隔壁，”小姐姐的表情有些内疚，但看到是周震南也并没有隐瞒，“刚刚采访的时候有个环节要用手机自拍，他说能不能练习一下，我就把我的手机给他了，结果他无意中看到了一些……”

 

       周震南接过手机，划开屏幕，映入眼中的那些评论让他愣了一下。各种不堪的言论拥挤在屏幕中央，让很久不看手机的周震南一时间有些恍惚。

 

       “这不是吸血是什么！……”

 

       “倒贴的很高兴吧？……”

       

       “对不起没人想看到您！请哪里凉快哪里呆着去！谢谢！”

 

       “……”

 

       还有很多很多，诸如此类的话。就像匕首，快准狠的扎进周震南的胸口。

 

       姚琛从隔壁屋推门出来，下一秒看到的就是周震南拿着手机傻傻的站在走廊里，旁边是手足无措的选管姐姐。

       

       “走吧，南南？”

       

       然后他惊愕的发现周震南的眼眶里有泪水。

       

       姚琛第一个反应就是冲过去搂住周震南的肩，像之前很多次那样把他的头按到自己的怀里，“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周震南喉咙里哽咽着说不出话，眼眶通红。他见过舞台上光彩夺目的姚琛，见过私底下温柔憨厚的小琛哥，还有的对他永远包容的姚老师。可他第一次认识到周围那些泼天的恨意和污水是如此的真实，如此的近。

       

       但姚琛从来没有抱怨过一句。

       

       周震南，你敢不敢拿你拥有的现在去赌一个明天呢。

       

       他在心里默念。

       

       那得吧。

 

 

9

 

       “这位同学，是我们班学生！”随着苏有朋的话音重重的落下，周震南觉得自己即将心跳骤停。他的双手控制不住的攥紧，不自觉地转过身，与姚琛面对面。

 

       炫目的灯光刺得人眼眶发疼，在那个四周充斥着喧闹的舞台上，周震南居然听到了姚琛清晰可辨的呼吸声。姚琛很紧张，但是他依然从姚琛的眼睛里看到了如火焰般的炽热，还有前所未有的锋芒。那是历经无数日月洗礼后的笃定，还有尽在无言之中的坚定。

 

       “他来了，就不走了！姚琛来了！”

 

       周震南读懂了姚琛眼神中的万千话语。他用力的扑过去，死死的抱住了他的姚老师。他们在千万人的目光中相拥，光明正大。

       

       他们终于走过了没有繁花红毯的少年时代，终于能在万千瞩目中坦荡喊出彼此的姓名。

       就在拥抱的一瞬间，周震南不小心扯掉了姚琛耳后粘着耳返的胶带。

 

       然后他就这样看见了姚琛耳后一个小小的图案。

       

       那是一只小小的鸟。火红的羽毛纤毫毕现，栩栩如生。

       

       像一团火在烧。

       

       在看到姚琛耳后图案的一瞬间，周震南觉得自己的手腕处好像有一道热流窜过，从纹身覆盖下的皮肤漫过全身。周震南说不清楚是什么感觉，他只知道姚琛也感觉到了，因为他背后那双手臂再次用力的收紧。

 

       荆棘等来了它的荆棘鸟，心头血在枝头绽放。

 

       周震南在那一刻终于明白。

 

       原来他的小琛哥一直在等他。

 

       “我找到你了。”周震南趴在姚琛耳畔一遍又一遍地念道，他的唇贴上姚琛的耳侧。

 

       感谢上苍赐予的祝福，这是他人生当中最勇敢的瞬间。

 

 

10

 

       灵魂伴侣的相认是什么样的感觉？如果有人日后这样问起来，周震南会说——

 

       就是两个灵魂相撞的感觉。

 

       比赛后又是没完没了的集体采访、庆功宴，以及公司和各路亲友的祝福……周震南和姚琛不知道多少次在新晋队友揶揄的目光中被提名官方cp。

       

       当耳边所有的喧闹终于渐渐回归安静，姚琛和周震南并排坐在宿舍楼下的秋千里，在夏夜的海风中等待着他们在这片荒岛上最后一个夜晚的结束。星辰在头顶划过，应当是照亮了许多个梦吧。他们看到张颜齐从宿舍楼门口探出一颗大头，却在看到他们两个人之后吐了下舌头又转身进去了。

 

       周震南攥着姚琛的手不想放开。他难以想象，过去的几年里姚琛是等过了多少个绝望的日夜。一个拥有灵魂印记却又不知道伴侣是谁的人，却甘愿日复一日的守候自己。

 

       “我不管什么灵魂印记。我只是一直在等，”姚琛听到周震南有些低落和愧疚的问话时竟然笑得腼腆，他挠挠头，“我在等你爱我的那天。”

 

       “那，假如我没有爱上你呢。”周震南不自觉咬了一下嘴唇。

 

       “啊……”姚琛词穷，一时间找不到合适的答案。歪头想了一下，姚琛弯起眼角，露出了和平日一样的微笑。

 

       “那也没关系。姚琛来了，就不会走了。”

 

       他眼里闪着温和而坚定的光芒。

 

FIN.

番外1

 

       姚琛第一次发现自己的灵魂印记时只有吕泽洲在场。在所有练习生都去吃饭后空荡荡的练习室里，姚琛低着头拨开耳后的碎发，问：“是什么样的？”

 

       “我感觉像一只鸟，但不知道是什么……你自己看吧。”吕泽洲抓抓脑袋，递过手机上拍下来的图片。

 

       是荆棘鸟啊，姚琛想。他想起曾读过的那本小说，拥有火焰般鲜艳羽毛的荆棘鸟，终会被那荆棘丛中最长的一根荆棘穿透心脏。

 

       无法得到的爱情，永远禁止的荆棘鸟*。那么他这只殉道的鸟儿，最终又会死在哪一处荆棘上呢。

 

       “这也太tm神了……”吕泽洲的嘴刚刚从O型中恢复，缓了一会儿，最终感叹道。

 

       姚琛在吕泽洲同学跃跃欲试的目光中想了一会儿，然后随手拽过了手边的一顶渔夫帽扣在脑袋上。宽大的帽檐遮住了耳后原本就不明显的图案。

 

       “走吧。吃饭去。”

 

       “嗯？你都不好奇你的另一半是谁吗？这可是灵魂伴侣啊。”

 

       “那又如何？”姚琛反问。

 

       我已经找到我的那个人了。

 

       我这辈子认定他了。

 

       就算是神祗也不能阻挡。

 

       哪怕荆棘鸟会遍体鳞伤。

 

 

番外2

 

       “周震南你个憨批，你不知道灵魂印记在两个人靠近的时候会变烫变红的吗？”姚琛弹了一下周震南的脑门。

 

       “痛！这种事情啷个知道呦！”周震南捂着额头控诉，网上又没有很多成功相认的灵魂伴侣案例供他参考嘛。光靠吕泽洲不靠谱的科普怎么够用。

 

       “所以那会儿在首尔的时候我耳朵痛了小半个月是因为你的印记出现了啊，”姚琛摸了摸左耳，自言自语道，“我还以为是那个新耳机夹得痛，还又买了一个贵的。”

 

       “你有什么理由说我哎！”周震南反应过来，突然来气，“还不是怪你没事带什么渔夫帽啊，害我还要偷窥你洗澡……”说着伸手去扯姚琛耳后的头发。

 

       “哎周震南你这个……”姚琛一把攥住周震南作乱的手，哭笑不得，最后还是抬起另一只手揉乱了周震南的头发。

       他们就这样在晨曦的天光里等着太阳升起，等着属于他们两个人的明天。

 

*出自：麦卡洛《荆棘鸟》

 

——我们各自心中都有某些不愿意摒弃的东西，即使这个东西使我们痛苦得要死。我们就是这样，就像古老的凯尔特传说中的荆棘鸟，泣血而啼，呕出了血淋淋的心而死。咱们自己制造了自己的荆棘，而且从来不计算其代价，我们所做的一切就是忍受痛苦的煎熬，并且告诉自己这非常值得。